这部韩国爆款新片,凭什么直戳中产心窝子?
日期:2025-12-20 15:54:58 / 人气:9

阳光正好,洒在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草坪上。高薪造纸工程师柳万秀,正陪着美丽的妻子美莉和一双儿女,在自家三层大别墅前享受休闲周末。两只活泼的大狗不时与孩子嬉闹,一家人完全沉浸在岁月静好的小确幸里。
这是朴赞郁新片《无可奈何》的开篇,一幅教科书式的中产幸福图景:专业领域的成就、优渥的物质生活、和睦的家庭关系、浸润在日常的高雅品位,像极了暖色调滤镜下的房地产广告。男主柳万秀望着眼前的一切,情不自禁地感慨:“我拥有了一切。”
然而这份圆满转瞬即逝——柳万秀突遭裁员,一家人的幸福生活轰然崩塌。更具讽刺意味的是,这位自认“别无选择”的一家之主,竟将希望寄托于极端手段:暗杀与自己竞争同一份岗位的对手,以此夺回“体面”。
这样的故事内核,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奉俊昊的爆款电影《寄生虫》。但两者的核心焦虑截然不同:《寄生虫》里,穷人用极端方式叩击阶层上升的大门;而《无可奈何》中,时代心态已然剧变,人人自危的晚期资本主义图景铺展开来,技术替代、失业恐惧如影随形,中产群体只能用荒诞甚至血腥的方式,对抗随时可能到来的阶层跌落。
芝加哥大学学者豪道斯·魏斯在人类学著作《我们从未中产过》中犀利指出:“中产阶级”本就是顺应资本主义而生的伪概念。它并非一种稳定的经济处境,而是一套深入人心的意识形态——只要你足够努力,就能过上有钱有闲的中产生活。
可资本的本质是追逐高效剩余价值,在持续推动技术革新的同时,必然要求每个雇员无限提升工作效率。效率提升的代价,是企业对人力需求的缩减,越来越多人不得不直面失业的压力。朴赞郁用他标志性的黑色幽默,将这种内卷逻辑推向极致:当阶层上升的通道断裂(且这种断裂注定发生),为了维系“中产”的幻觉,人们最终只能无可奈何地抽刀向同类,在绝境中渴求一线生机。
一、中产的存在主义危机
“中产”是当下社交媒体的高频主语,关于“年收入多少才算中产”的争论从未停歇。但无论界定标准如何浮动,它始终指向一组核心标签:稳定高薪、自有房产、私家车、定期家庭旅行、负担优质子女教育的能力,再叠加欣赏艺术、热衷收藏、注重健身等高雅趣味。
柳万秀无疑是这套标准的完美践行者。他的三层别墅带开阔庭院与阳光房,几年前,他以匠人之心重新设计改造了这座童年祖屋,院子里还精心搭建了绿植温室。造纸本业之外,侍弄盆栽是他最惬意的业余爱好。孙艺珍饰演的妻子美莉,是典型的中产主妇形象:优雅从容,无需为生计奔波,日程表被网球课、舞蹈课填满;一双儿女就读顶尖学校,修习大提琴这种能积累“文化资本”的乐器。
这套看似“自然形成”的生活方式,实则是二战后全球资本主义扩张背景下,被系统性建构并推广的“进步叙事”。在豪道斯·魏斯看来,中产阶级意识形态的核心是“开放的优绩主义”:它不断向愿意投入的人许下准入承诺——只要你通过教育投资自己、成为“人力资本”,勤恳工作、谨慎理财、持续消费,就能获得安全、体面且不断向上的人生。
影片很快交代了柳万秀的奋斗轨迹:高中文凭起步的他,结识美莉后决心蜕变,通过远程大学拿到本科学历,戒掉酗酒恶习,日复一日积累技能,最终成为造纸行业的专业人才,收入也随行业兴起水涨船高。他的人生逻辑看似坚不可摧:“我的成功源于不可替代的专业技能,因此收入稳定,生活只会越来越好。”
可他从未想过,自己用半生搭建的生活,竟如纸张般脆弱——看似平整柔韧,实则不堪一击。作为技术员工,他不掌握生产资本,又不像底层群体那样“没什么可失去”。一旦市场波动、技术革新或资本流向改变,所有体面都会瞬间消散。
影片改编自美国作家唐纳德·维斯雷克的小说《斧头》,原著讲述全球金融危机时期员工失业后杀人的故事。几十年过去,危机形式已然迭代:柳万秀奋斗半生的造纸公司,在AI技术冲击下面临结构调整,被美国公司收购,他25年的造纸经验一夜之间变得一文不值,裁员成为他这类技术人员的必然宿命。
而那座承载着中产梦想的别墅,在他失业后彻底从“家园”沦为“囚笼”。改造房子欠下的大额贷款、两条大狗的养护成本、子女的教育开支,瞬间都变成了压垮人的负债。正如豪道斯·魏斯在书中的犀利论断:中产阶级的核心资产(尤其是房产),在当代经济中非但不是安全垫,反而成了焦虑与债务的源头,是将人牢牢锁在过度工作轨道上的枷锁。
失业后,柳万秀马不停蹄地找工作,还接受了公司提供的心理援助。这一幕被拍得荒诞又心酸:一群失业男人西装革履地盘坐在温馨的治疗室,治疗人员教他们用手指敲击脑袋,强行植入“不要灰心,继续奋斗”的信念。在这里,现代心理疗愈体系被狠狠讽刺——它将系统性的社会问题,简化为个体的“心理调适问题”,却对裁员背后的不公与不义避而不谈。
更悲剧的是,中产意识形态早已将“系统性风险”转化为“个人道德责任”。失业带给柳万秀的,不仅是经济恐慌,更是深入骨髓的羞耻与自我怀疑:失业就意味着“失败”,是自己不够努力、不够敏锐,没能及时“提升自己”的错。
失业更让他陷入存在主义危机:前半生的身份与尊严都与“造纸”绑定,若脱离这个行业,自己是谁?若无法再用“中产”的方式支撑家庭,“一家之主”的尊严又该安放?妻子美莉倒是果断,立刻提出解决方案:卖掉房子、换小车、砍掉所有非必要开支——包括她的网球课、舞蹈课和孩子的补习班。可作为养家之人的柳万秀,却始终不愿放弃这一切。
他宁愿每天穿西装出门游荡,也拒绝从事“有失身份”的体力工作,哪怕是美莉提议的、契合他爱好的“园丁”工作也不行。在中产的价值体系里,超市理货员、园丁这类职业,是对他过往所有人生投资的否定,是对“自我身份”的根本摧毁。他真正恐惧的,从来不是贫穷,而是被踢出“中产”的叙事框架。
二、焦虑的“园丁”
当柳万秀得知一家高端新造纸厂即将开业,且只有一个技术岗位空缺时,他的神经彻底紧绷。应聘、主动攀关系等常规手段接连失效后,一个“高效”却极端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:如果岗位只有一个,让其他竞争者消失就好。
他伪装成招聘者收集竞争者简历,有计划地实施杀戮。这个看似荒诞如八卦新闻的故事,藏着丰沛的人性褶皱——这也是朴赞郁最初被原著吸引的原因。从《老男孩》《亲切的金子》到《小姐》,朴赞郁的作品始终对血腥、复仇等极端行为有着深刻执念,这些场景往往以荒诞戏谑的方式呈现,但这份“好笑”无关愚蠢,而是个体在理性与道德之间的无力挣扎,是理性层层崩塌的过程。
被裁员后,柳万秀仅做了微弱反抗,便迅速向内卷规则投降,将刀刃对准同类。这恰恰暗合了某种社会运转逻辑:当“人力过剩”出现,为了“管理过剩”,高度竞争的文化必然滋生,个体间的生存竞争也随之激化。而《无可奈何》,不过是将这种竞争推向了极端。
电影中反复出现柳万秀照料盆栽的场景:他用剪刀修剪枝叶,用铁丝将枝叶强行塑造成理想形态。某种意义上,他也是自己幸福生活的“园丁”,将人生与家庭当作需要持续投入、精心修剪的盆景。可栽培本身,就暗含着暴力的修剪——影片中有一幕,他因用力过猛,直接掰断了树枝。
为了打理好“生活花园”,他可以剪掉多余的枝叶、拔除杂草;当事业竞争来临,他要“拔除”的,就成了其他竞争者。第二次杀人后,他在雨夜的庭院里掩埋尸体,影像中叠化着白天修剪树枝的画面。那套“为家庭奋斗”的美德,在生存绝境中彻底扭曲,最终导向了非道德的暴力。
豪道斯·魏斯在《我们从未中产过》中早已点破:“由于缺乏集体形式的支援,人们被孤立为个体利益的独立负责人,被迫在这些交易中自谋生路……这使他们在养家糊口的日常努力中对彼此漠不关心。在这种环境中,要想致富,甚至只是想凑合过日子,都要求在相当程度上把自我利益摆在优先位置。”利己主义,成了中产意识形态的必然产物。
而维系这套意识形态的,不只是柳万秀一个人,还有他背后的整个家庭。妻子美莉见证了他的奋斗历程,比谁都清楚这份小确幸的来之不易;更何况,她对万秀的爱,很大程度上源于当年万秀毫无怨言地接纳了离婚带娃的自己。
其实她从一开始就察觉了丈夫的异常:夜不归宿的作息、恍惚的精神状态,甚至儿子也隐约感知到了父亲的血腥举动。但一番挣扎与信任修复后,她选择了沉默,以心照不宣的方式默许了罪行——对她而言,维系幸福家庭的存续是唯一目标,至于维系的方式,早已不再重要。
就像柳万秀杀人后那句淡定的陈述:“美味从肮脏中来,如今我们吃到的美味苹果,是因为当年树下埋着许多死去的猪的尸体。”影片至此已然预示:内卷的尽头,是必然的道德滑坡;那些暖色调、冒著幸福泡泡的中产生活,本质上是与整个资本体系的同谋。
三、真的别无选择吗?
历经挣扎、恐惧与血腥,柳万秀终于扫清了所有障碍,走进了新造纸巨头的办公室。面试时,他从容自信,再也不是最初那个需要偷瞄手心发言稿才能开口的局促男人。
他如愿拿到了这份梦寐以求的工作,可当走进新造纸厂的生产车间时,镜头却呈现出比任何悲剧都荒凉的景象:庞大的车间宽敞明亮,却空无一人;巨大的机械臂精准挥舞,发出轰鸣;流水线自主运转,屏幕上数据不停跳跃。这里不需要能辨别纸张肌理的双手,不需要经验丰富的工匠,只需要柳万秀一个人盯着控制屏幕,象征性地“看管”一切运行。
有一幕极具讽刺:机械臂正有节奏地敲击纸卷,柳万秀下意识地拿起工具跟着敲击——可这个动作完全多余,机器早已替代了他的所有专业价值。他赌上全部尊严、背叛同行与良知换来的“体面工作”,其核心内容早已被掏空,再也没有“体面”所需的专业内涵与创造尊严。
他望着这座陌生又洁净的工厂,脸上是强装淡定的失落。影片结尾,一家人似乎重归安宁:别墅不用卖了,大狗回来了,中产生活方式得以延续。但每个人的笑容里,都藏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僵硬——他们保住了体面的外壳,却永远失去了内心的安宁与完整。
影片名为《无可奈何》,看似在强调男主失业后的“别无选择”,可他真的别无选择吗?
第一个被柳万秀杀害的竞争者具范模,也曾是行业大奖得主,热爱造纸,也痴迷高雅的黑胶唱片。失业后,他陷入酗酒的混沌生活,妻子劝他转行做热爱的黑胶唱片行业,反正再过几年就退休了,可他始终无法放下。就连柳万秀举枪对准他时,都忍不住质问:“为什么就不能做点别的事情呢?”
这句话更像是柳万秀对自己的叩问:为什么不能放弃造纸行业从头再来?园艺不也是他的热爱吗?而更深层的追问,或许是所有人都不愿直面的:为什么不能放弃这套看似体面的中产神话?
在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的访谈中,朴赞郁被问及“是否相信存在其他选择”时,给出了这样的答案:“我们确实难以乐观,技术演进如此猛烈,加上悬而未决的气候危机……但现在放弃为时过早。尽管充满悲剧与错误,我们必须相信人类具有进步的潜能。”
豪道斯·魏斯在《我们从未中产过》中,也提出了一种可能的出路:当人们逐渐意识到,贷款换来的财产价值本就飘忽不定;当教育投资的回报日益稀薄,中产生活的成本高到令人窒息时,或许才能从“中产梦”中清醒,重新思考“我是谁”“该如何生活”的本质问题。
作者:杏宇娱乐注册登录官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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